东坡的豁达是天生的吗?

话题来源: 《苏东坡新传》:东坡的“人生过山车”

每次读到“一蓑烟雨任平生”,心里都忍不住“哇”一声,这也太酷了吧。好像天大的事儿砸下来,苏东坡拍拍身上的土,转身就去吃他的东坡肉了。可说实话,我有时会犯嘀咕:这种豁达到底是天生的,还是硬生生被生活给“磨”出来的?他是不是生下来就比别人少根“愁”筋?

黄州之前,他也曾是个“愤怒青年”

我们总爱神化偶像,觉得他一开始就是那个样子。但其实,去翻翻东坡早年的奏章和诗,那股子“愤青”劲儿简直要冲破纸面。反对新法时,他言辞激烈,恨不得跟王安石当面吵一架;看到百姓受苦,他急得上蹿下跳,写文章骂起人来,一点不比现在的网络吐槽逊色。那时候的苏子瞻,才华横溢是真,但“不合时宜”、棱角分明也是真。他还没学会“也无风雨也无晴”,更多的是“拣尽寒枝不肯栖”的清高和孤独。这种性格,在那个党争激烈的年代,简直就是“请来整我”的活靶子。

乌台诗案:那场差点要命的“社会毒打”

然后,乌台诗案就来了。这不是普通的贬官,是实实在在的牢狱之灾,一百多天,生死未卜。我试着想象过那种绝望:从天子近臣、文坛明星,一夜之间沦为阶下囚,朝夕不保,连最爱的弟弟都以为他必死无疑,连后事都给他安排好了。这记闷棍,足以把任何人的脊梁打折,把所有的理想和热情浇灭。

可偏偏,就是在这最深的地牢里,某种东西开始发酵了。他在给苏辙的绝命诗里写“是处青山可埋骨”,恐惧是真,但骨子里那份“我没错”的倔强,也是真。这让我觉得,他的豁达或许有种子,但催生它破土而出的,是这场几乎致命的严寒。

豁达,是一种需要练习的“肌肉”

到了黄州,没了俸禄,拖家带口,得自己开荒种地才能活命。这画面,跟他在京城挥毫泼墨、高谈阔论的样子,反差大到离谱。我猜他肯定也崩溃过,对着那片叫“东坡”的荒地骂过娘。但你看他后来干了啥:研究猪肉怎么做才好吃,跟当地的农夫、渔夫打成一片,半夜跑去江边看月亮,写出前后《赤壁赋》。

这不是突然的顿悟,而是一点一滴的“行为改造”。 是把注意力从“我失去了什么”,强行转移到“我现在拥有什么”、“我能创造什么”上。今天研究出一道菜,明天交到一个新朋友,后天写出一句好诗……这些微小的成就感和快乐,像一块块砖,慢慢垒起了他内心的避难所。所谓的“豁达”,就是这样一天天练出来的“心理肌肉”。

从黄州到儋州:豁达的“版本升级”

如果黄州是1.0版本,那后来贬到惠州、再贬到海南儋州,就是2.0、3.0的持续升级。环境一次比一次恶劣,离中原文明中心一次比一次远,简直是困难模式的层层加码。但他呢?在惠州发现了荔枝的美味,在儋州办起了学堂,教起了书。他说“日啖荔枝三百颗”,说“兹游奇绝冠平生”。

这时候的豁达,已经不止是“承受”和“苦中作乐”,而是主动把蛮荒之地,变成了实现自己文化理想的新舞台。这已经不是随遇而安,而是“无不可安之处”。这种境界,没有前半生那些大起大落、反复捶打,是绝对长不出来的。

所以,答案可能有点“扫兴”

我觉得,东坡的豁达,绝非与生俱来的天赋。那更像是一颗深埋在他性格里的种子,种子本身可能叫“乐观”或“生命力”,但让它长成参天大树的,是乌台诗案的惊雷,是黄州东坡的汗水,是岭南瘴气的磨砺。

我们爱他,或许正因为如此。他不是天生完美的神,而是一个会害怕、会愤怒、会犯错的凡人。但他选择了在每一次跌倒后,不是躺着抱怨坑太深,而是想办法从坑里挖出点水,种上一棵橘子树。这份在绝境中依然保持感受美、创造美的能力,才是他留给我们最宝贵的东西。下次遇到坎儿,别总想着“我要像东坡一样豁达”,不如想想:“这件事,我能从哪个奇怪的角度,找到一点乐趣?

说白了,哪有什么天生的豁达,不过是在泥泞里,一遍遍练习仰望星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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